在隶书的学习过程中,《张迁碑》算不得我师法的主要对象,最起码当下如此。在我的审美体系中,古拙、文雅、绵力裹铁的书写性似更能引起我的兴趣。这里,有诸多的对立与统一,比如拙与巧、生与熟、正与侧、刚与柔,如何将其熔入自己的审美夙求中而不显得突兀,一直是我思考的问题。
窃以为,求古,当以篆籀笔法为主。不管结字如何,求圆、捻管、绞转,摆动式行进,是我临习不同风格隶书经典的惯用手段。正因如此,我一直觉得《张迁碑》的基本特征与之相背。事实上,我也为此做了些看似无益的功课,末了,摇头叹息,自言清刚与阴柔,这是格格不入的两种追求。其实不然,高明的临作不是对文本的复制,而是一种发掘,清刚外表之下是轻巧与绕指柔式的美学支撑,这在《张迁碑》中表现得极为突出,只因我们将视线一直落在方笔的外壳之上罢了。
《张迁碑》的书写性是可以被挖掘的。这方面,何绍基做了些努力,他首先化方为圆,强调线条中段的起伏变化,然做的成份太过明显,且以牺牲或弱化刚柔对比为代价,强调按笔,以为可以厚重,却呈现出了强弩之末的疲软。虽说如此,何氏却为我们提供了一种临帖思想,我以为这是胜于他的临作本身的。
在我看来,意临有别于随意挥洒,它是建立在传统的审美基础上的主体贯通与融合,是以深厚的传统积淀为支撑。意临的取舍、转化是基于对书法本体的认识和规律的把握。
临习《张迁碑》,我以绵力裹铁的线质取向为骨架,追求一种蓄和与自如。主要留意几个比对:一直基于用笔上的方与圆的对比;二是提与按所呈现的轻与重,柔与刚的对比;三是行笔过程中的快与慢的对比;四是墨法范畴的润与枯的对比。在这几个对比中,我的着眼点以轻重、快慢为主要训练目的,诠释或者说挖掘一种书写的快感。
事实上,这种训练,对于隶书由临习向创作的过渡有着不容忽视的意义。